森林里的咖啡屋

在我生活居住的地方，层层叠叠环绕着大片茂密的森林，森林中的树木有许许多多白桦、油松、柏树、白杨树……每逢夏季来临，高大的树木葱翠挺拔，枝叶在风中婀娜婆娑。远处，空寂的蓝天，经常看到像割裂了玻璃似的白云闪闪发光。水，把一切都映照在沮河里，波光粼粼，如梦似幻，倒影比实景更绚丽。

到了夜晚，映入眼帘的是碧波荡漾茂密的原始丛林，青蛙在河道千啭百歌，无数生命隐居在崇山峻岭中。月光透过层层云翳，纱帐般洒在青绿色草甸上，走进一条蜿蜒的林间小路，时不时有低低的鸟鸣，偶尔伴随几声虫唱传入耳旁。透过将散未散的雾霭，细嗅潮湿的空气里夹杂泥土与朽木的清涩，路的尽头，一座小木屋，隐约可辩木质的路牌上用隶书写着“森林里的咖啡屋”。屋内飘出阵阵咖啡特有的醇香，客人闲聊的嘈嘈声让林中多了一处生机，找个临窗的空位坐下，一边喝着咖啡，一边与他闲聊。

“最近真是不安呢，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，一个人生活吃也不习惯，每天都在适应工作，该死的，我本应该干更好的差事。”

“是啊，凭借你的本事和见识，怎么就来到了这偏远的小地方，真是让我都为你鸣不平。”

我端起刚冲好的咖啡递到他手里。

“真苦！不是说生活，我是说咖啡。”他极力作出解释，连声音都高了一度。

“爪哇咖啡本来就是极致的苦，反倒酸味会少很多。”我说。

后来，我们一起走出视野狭隘的小木屋，我随手拿起一把吉它，倚在原木色座位傍，在一米灯光的映照下，弹唱一首《美酒加咖啡》。

“苦中作乐。”他低语。

不知不觉陆续来了更多的客人，曲折的林间小路两旁，树上的彩色灯带亮了起来，五光十色，让一条通往咖啡屋的青砖小路不再幽暗。屋主人在庭院点起篝火，火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灿烂的笑容，望着欢快的人们，我发现他的脸上没有刚才那么苦闷了。

暮色深沉，噼啪作响的枯树枝冒出火星，很快变成白色的余烟，袅袅升腾。接踵而至的是一场滂沱大雨，暴雨打在丛林小路上，给人一种疏远的距离感，似乎在刻意避开这座小木屋，雨点溅起的水珠跳到屋子的边沿，不再莽撞。落叶的苦味混杂在幽暗森林中，让人有种不见天日与世隔绝的静谧。

而路边丛生的杂草并没有向暴风雨低头，它们铆足劲对抗着雨水的侵袭。我想，其实这雨声听着并不单调，正是它们唤醒了整个原生态森林。

木门半开，未烧透的劈柴被雨水打湿半淹在水中，来到屋后凉意初透的小院，走过的脚印愈发清晰起来。我问在这雨夜里是否感受到孤寂和落寞，他说：“只要你胸中有团火，身边有朋友，倒并不在乎这些，再来一杯爪哇咖啡。”

“不觉得苦了吗？”

“其实习惯了就会发现咖啡不止有苦，也有香醇，这香醇比苦味来的慢但是留的久。”

闲谈中有人问近期在做什么？

“适应这片森林。”他回答，看着窗外飘零的细雨仿佛眼神变得空灵了许多。

“在森林待这么久，不觉得是在消磨大好青春时光吗？”

“等你磨平棱角，磨去心气，就会习惯这里的安逸。”

在连续不断的雨水冲刷下，终于把空气里的热度洗掉了，蜿蜒曲折的小路透出丝丝凉爽，路面上干干净净，尽头的小木屋依然还在开门营业。

因为天气的原因，今晚到这里来喝咖啡的客人少了许多，温馨的壁炉里，燃烧的木头发出“哔啵”跳响。坐在窗绮边望着屋外的雨景，仿佛置身于安徒生的童话世界。

此后，我经常与他光顾“森林里的咖啡屋”，与来这里的人们畅谈，好像在这片森林中住了很多年一样，我不再听到他讲外面世界的精彩，却听他常说起森林中哪里有美景，哪里有最好的食材，对待工作也不再有那么多的抱怨。

我开始和这里的人们互相熟络起来，我已经许久没有到外面的世界看看了，因为我正在成为这里的元素。

（黄陵矿业　高泽申）